修道之旅：意料之外的旅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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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缘起

报名念住营大概有两个不同层面的原因，一是科研需要，来过的、做相关领域的师姐们大力推荐，让我对其持有极大的好奇；二是自己向来喜欢这些“精神性”的东西，在中二怪的小报童上看她写自己参加Vipassana内观，类似的模式，一种闲适、空灵的感觉弥散在文字中，我好喜欢。七月份紧赶慢赶，学业上的事情处理了个七七八八，把连载的小说仓促收尾了，去上海见了想见的人，发了朋友圈/私聊消息告诉众友即将失联10天……一切就绪，出发。

武陵禅寺在重庆涪陵武陵山，有一定海拔，坐车上去像坐飞机，耳朵变得“嗡嗡”的。温度大概在23-25℃，穿短袖甚至有点凉，我戏称“从42℃安全撤离”。办理好入住，收拾好床铺，交了电脑平板手机，外面突然下起来大雨，打在房梁上哗啦哗啦的，一股泥土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，特别美好。我掏出本子做记录，内心有一种难得的恬静，当时的自己不知道，这是“恬静”最后出现的时刻。

后面各项事件的发生，确实太意料之外了。在8.14日我重新沐浴在炽热的阳光下，和同修们一起合照之时，突然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。当然，短短十天的重置并不能让一个哐哐运转了二十几年的机器焕然一新，许多底层的隐模型未改变，在书写的此时，我已经能很明显感知道我的身心在往惯性的方向移动……Anyway，提腰收腹，收摄身心，念住于写作，我们继续往后看。

1 念处与念住

为了方便后续文章的展开，我需要将念住营的主要内容在此做一个梗概。说是梗概，个人觉得类似“5分钟带你读完红楼梦”，且叙述着本人可没有蒋勋老师那样的功力，讲的是升华——我只不过是在练习使用费曼学习法，旨在辅助个人理解，难保读者真的理解。所以，在这里敲黑板！！！大家可以去听听惟海法师念住营的网课（《念住修心通论十堂课》通过微信进去填写报名表，自动开通听课权限，随到随学）；10节课，一节大约一小时三十分钟，是有点长，但是可以1.5x，比期末补网课短吧！

此外，念住修的核心在于“练习操作”，而非单纯地阅读、思考，理解知识，没有实际体会的话，接下来的概念也会略显抽象；但大家可以努力理解一下。

何为念住及其如实知，我做出如下总结：在关注对象（念处）的时候，去除我们的思维想象（尘）、历史经验与情感效价（垢），让对象本身“如其所示”地呈现（一如）；最后破除对象性，到达我们“自维性”的观照（如实知）。这里，“自维性”指通过自身感知，我们可以直接接受到各种对象所传递的信息，而不需要去认知对象本身。

而这一体系中的对象包括五者：身、受、法、心、义；简单解释就是：身体、感受、客观可认知对象、心理活动及产生该活动的心理机能和道德判断。事实上，传统佛教中为“四念处”，义是惟海法师从法中独列出来的，我们可以通过这样一张图来看五个对象之间的关系。PS：总结不一定正确，尤其是身念处的划分；听说师傅的觉观营是从“心念处”出发，来做整体的认知的，能够让框架更加清晰，但自己没有上过课，不知具体情况。请大家批评指正。

第一部分是针对念处的，三个层次：念处、念处的感知、念处感知的意识（对念处感知的觉知）。大致理解一下，念处就是上述五个对象本身，我们在开始后续感知之前，得先完成对它们的定位；定好位，就可以去“收集”定位处的感知信息了——感受器，就是换能器，一切对象都向外发散出“能量”，我们的五感（乃至六感）将其转换为我们的神经系统可以处理的信息——我们获得念处的感知；最后一步，“我知道这些被收集到的信息是属于那个念处的”，上升到感知的意识。

这三个层次的加工其实是很“自动化”的，日常生活中，我们会直接跳到“对xx的意识”，对中间发生的这三个过程毫无觉察。操作过程中，只要将注意力投注到“念处”上，稳定之后，念处的感知、念处感知的意识就会自然呈现。我们的操作练习有一个很重要的目标就是“反自动化”，让心可以稳定停留在这三个不同的层次上。

第二部分针对念住，这里一共有七个步骤，不过自己在十天之内就很悲惨地卡在最前面两个。依照顺序：系心、住心、乐住、摄持、入定、如实知、正念正知正智，其中标黄的三个是需要用心去完成的操作，剩下的几个就是自然而然到达的状态（嗯，所以说结果不是求出来的，是功夫到了的自然呈现啊~~~）。

系心是找到念处，然后“把心轻轻地系在上面”，对“念处”保持稳定的注意投射；我失败的操作告诉大家这不是“聚焦”，但具体到底是什么呢，自己还没有一个可以用语言阐述出来的体会。然后住心，把心安住在“对念处的感知”上，这里我还有点没操作到顺滑地从念处到感知的切换，但是能磕磕巴巴地切到感知上去，住着，不过一旦滑脱就前功尽弃了。两步操作到位，就是乐住，一种很奇妙的、愉悦的、轻松的体验，我在念住学修的第一天曾莫名到达过这个状态，后面基本都在快要乐住的时候动心起念了，clear cache. 这个时候，老师就会强调了，千万不要沉浸在这种“乐”里面呀！下一步，摄持，一种身心共同的聚焦，向内收，把能量关闭在自我边界的外沿，把那种”乐“的感受温柔而有力地包裹住。如果没乱动心起念的话，就能很自然往入定走，据到达的同修言是一种”啪哒“一下掉进去的体验，会有很多感知觉的异常发生（听描述，能找到很多神经科学层面的解释啊，后续可能会从能量的角度进行一些阐释；关机期间西兰花姐姐有给我发一篇推文，“开悟”是什么体验？，以及英文的reference: How an intense spiritual retreat might change your brain. Psyche，大家感兴趣也可以阅读一下)。然后从对象转到“自维性”，就是如实知；进一步，就是从如实知到了如实智。

说着很容易，真正练习很困难啊。而且得强调一下，关于入定，练入之前得先把出练好，不然就像学游泳不带救生圈，出了意外就危险了。话不多说，希望上述内容能够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这趟旅程我到底在干什么，嗯，不是封建迷信哈，非常科学的“假设-实验-结论”循环过程，只不过在“心灵体验”这个有点玄乎的领域里。

2 是修炼不是休闲

然后来写自己的练习体会。不要做过多叙述性的描写，我想，本人热爱流水帐的坏习惯一时难以改变，进入正题前铺垫总是过于繁杂——所以提炼一下：十天，大约4:30-22:00的作息，没有午休，高强度盘腿坐/绕圈步行，热水常常不够，疲惫与困倦交相辉映，好在斋饭很好吃。

其实最致命的打击不是身体上的，断断续续保持着健身的习惯+疼痛不敏感的本人，身体上的考验几乎只有困（和出了汗没洗澡，但这主要是对别人的考验）。最致命的打击在精神上，我的认知模式被强制性更改，真正是“调了个头”。师傅说了，对那些日常习惯于使用思维解决各种问题的人而言，接受这一理论体系一开始绝对很痛苦。行吧，作为一个每日蜜蜂采蜜般“采择”感官信息，然后在思维层面构造出一整座“城堡”的人，我已经快不会使用我的“感知”，而念住的各种操作恰恰依赖于自己的感知。正是这其中的矛盾性，给我了意想不到的“冰火两重天”体验。

在前3天的练习中，虽然很困，但是我自觉操作十分简单，特别是身念处的训练中，对象、对象信息、意识，一切事物在我的脑子里都有已然存在的“概念”；哪怕到了分层次循身观，要去找到皮肤、肌肉和筋骨——虽然解剖只学了个半吊子，那人体结构的层次，还是能有个概念性认知的。于是，聪明的你应该注意到，我在这里反复提到了”概念“，一个由我的过去经验滚出来的信息大雪球，和当下的念处与念处感知，反倒没什么太大的关系。后面的受念处、心念处、法/义念处的概念，更是和我的心理学知识遥相呼应。于是，我就自以为“感知到了、分清楚了”，进入了后续的练习。

（甚至听课中还在脑子里加工结束后我可以写什么，大纲1234都列起来了……非常不用心训练一人。）

念住第一天，系心，整个人都在和困倦打交道，结果很莫名其妙把心安住在“困意”这个对象上了，一下子身心清明，毛孔通畅，整个人舒服得不行。后面住心在情感感受上，我心里想着我亲爱的好友，在奇妙的感受中可能走到了入定的前阶段；几次打坐都出了好多汗，特别畅快。再往后，到感官印象、思维活动、道义选择，诶，我跟着老师的引导语就是唤不起相应的东西了，唤醒了的话，注意力一放过去也就没了啊。找不到“念处”，有点着急，但前面的训练让我也没怎么急起来。一直到了第二天，开始住心于感知了，这下好了，念处都在哪啊？我怎么都找不到啊？得慢慢训练，但是跟练不上几十分钟的打坐就变成纯纯煎熬啊。更可怕的是，老师一次突然提到，你们要注意区分“想象”和“感知”，好了，我的认知大厦从此刻崩塌——是想象，之前捕捉的东西都是想象啊！真正的感知在哪！

我的思维开始发功了：怎么区分感知和想象呢？我不想受影响，也很难不受影响。于是在一个打坐的过程中，我突然丧失了对一切的“感知”，我找不到我的身受法心义，它们不都是我的想象吗？我感觉自己不存在了，我不过是我自己的想象，我如何区分此刻进入我头脑的是真实还是虚妄，没有真实和虚妄啊，感知也依赖于结构，我有我的物理结构，我的物理结构污染着我的感知。

思维加工到这里，我在禅凳上潸然泪下，之前一切专注于心带来的澄明透彻的体验，都被这种“不存在”的恐惧袭卷而走。好在，依据理论，这也是我的“心念”，去感知它；我还在落泪，说明我的情绪还在啊，去感知，类似于抑郁发作时的那种身心状态，我一点点从里面抽出来。老师们一直在强调，我们是来修炼的，不是来休闲的。话是这么讲，在自己生理状态欠佳时又经历认知层面的信念崩塌，我是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。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经过了接下来的几天，我的情绪真的要糟不糟的，一旦练进去了就身心明朗，练不进去就烦躁至极（笑，这还真是“欣于所遇，暂得于己，快然自足”，又“所之既倦，情随事迁，感慨系之矣”）。

做完分享大会，最后一天早上科研测试，我填量表填得想哭啊，好在自己能意识到这种心念的存在，尚可“我填我的”。不过思维还是在很犀利地发表各种重要看法：这学修学得心理状态更差了；本来之前状态还不错，这下学好了人开始迷茫了；我为啥要来受这个苦啊，好吧也不是没有收获……去智能秤上面测试，整体身体评分比来时还降低了，我的思维大叫“reasonable!”，但是开心体脂率掉了2。

最后科测都做完了，行李都收拾好了，寂仁老师带我们最后一次练，引导语：脚掌、脚掌的如实知，系心、系心的如实知，住心、住心的如实知……这样引导一轮，啊，突然就顿悟了！原来“那个东西”就是感知啊，就是念处啊。从重庆回家的路上，在车站等五点的动车，我对着行李箱做训练；又跟碳在手机上交流了一番感受，唉，把很多无意识的不舒服给用思维解释清楚了，我终于totally活过来。但体会肯定还不够深刻；后面练习么，当然得继续练的，21天的线上学习，请继续加油吧。

3 零零碎碎的其他

以下部分身心改变是从我的学修总结日志中copy而来，这就是真实的体验。

身体层面：

我的肩背打开，头前倾改善，身姿变得更挺拔了，晚睡晚起、中午长时间午休的坏习惯被纠正；（很不好意思，因为连续几日的娱乐活动，睡眠问题又在开始反复了，得坚持着打卡啊）
我也不再害怕对肚脐部位进行身体感知，注意力回归身体的时候不再有微微恐惧的不适感，我可以更好地与身体相处、更好地感受自己在现实空间中的存在；（这个改变也是很，意想不到，我终于能好好接纳我的身体感知了）
我学会了保持“收摄”，当觉察到自己能量外放或精力不足时操作，整个人的精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。（这下终于知道，思维工作做累了该怎么休息放松了——回归感知，提腰收腹，收摄身心……累了靠吸食“多巴胺”唤醒自己，其实更是能量的消耗啊，当然越休息越累 🤣）

心理层面（简而言之就是变得“非自动”、“更有力”）

心绪变得稳定了很多，可以较好地应对他人对我的评价、不确定事件和突发情况；
我也能在自己做出各种行为、情绪反应的时候，意识到背后心理过程中想象、认知和情绪的参与，更加“如实”地看待事物；
对他人的心理过程也有了更加清晰的体察（我说实话，这玩意真的很适合咨询师去学修啊，一下子可以把人给拆解透了，很幽微的那些……），能够更好地给出回应。

好的，第一篇到这里就结束了，后续的文章将关注以下几方面：身心关系与具身认知、原子化社会与具体的人、无条件接纳与安全规则、宇宙与身心能量。顺序么，不一定，我随心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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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插播一条广告，关于念住学修的。这个暑假我参加的初阶学修营的推文在此，惟海师傅也开了很多不同类型、不同级别的禅修练习班，很欢迎有闲、有心力的各位参加呀。很值得。可以关注“道品空间”这个公众号。